郑州龙湖一中

青橄榄之岩——读宫泽贤治《虔十公园林》

作者:赵睿

   当虔十这个总是笑呵呵的、憨傻的孩子死去20年后,一位留洋归来的博士应邀来到虔十所在的“村庄”。如今,这个曾经的乡村如今已越来越少自然的气息,突然博士发现那片虔十生前种下的林子:“杉树林还和虔十在的时候一样,每逢雨天,晶莹冰凉的水滴就会滴答滴答地落在短小整齐的草丛上,每当阳光光芒万丈时,它就会喷吐出清新的空气”。这片杉树林是生前被人讥笑的虔十唯一的遗产,所以他的父母一直不准别人砍伐,而这林子也一直是孩子们的乐园。博士深受感动,建议将它永久保护起来,于是,“在草甸子中间,孩子们的树林前面,立起了一块刻着‘虔十公园林’的青橄榄岩石碑”。

  和其他日本作家一样,宫泽贤治在他的童话中常倾心于描绘一种短暂而易逝的美,且并不在意将这美好置于毁灭或消失的边缘(如《水仙月四日》)。然而在《虔十公园林》中,宫泽却为这个非常不起眼的小人物树起了不随时间流逝的石碑。正如小泽俊郎所评论的:“这是贤治对于无名的、贫寒又美丽的灵魂之价值的信念”。

  在童话中,可以说那片杉树林象征了虔十的整个生命。他在生前“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只有那么一次,不知脑海中出现了怎样的渴望,他竟想到要在那片荒地上种下七百棵杉树苗——于是,他的余生就“耗费”在这项在别人看来无甚价值的“事业”之中,受尽了嘲笑和冷落。林子生长出来以后,虽然得到了些许的夸奖,但大家仍然不觉得它有什么意义,邻居平二还总是抱怨林子遮住了阳光。然而,虔十依然守护着他的这件“作品”,他辛勤地劳作,还为林子修剪了树枝。终于他的苦心得到回报:有一天,他听到村里一群小学生在杉树林中玩耍的声音,“虔十也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他悄悄躲在杉树这边,张着大嘴开心地笑了”。这是虔十最大的快乐。雨天时孩子们不能出来玩耍,虔十仍然一个人在雨中呆立着,“他的全身在雨中不断冒着热气”。

  当然,在世人眼里,这点快乐并不足道。大家肯定觉得种庄稼、去城里打工等诸如此类营生才是正经事。生活,不就为了能够活下去么?像虔十这样的人,还要靠父母和哥哥照顾,岂不是活的很失败?虔十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而且看来还是个懦夫,他遭人嘲弄不还口,被人殴打不还手,他默默地因伤寒而死去,除了家人,绝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那些孩子,依然“每天每天聚集到林子里来”,他们在这里享受阳光和树荫时不会知道那个种树的人再也不能在一旁偷偷看着他们傻笑了。

  谁都没有料到,这片杉树林在二十年后依然是孩子们留恋往返之地,并且,它也成为这个日益城镇化的小地方仅剩的一点点纯真——在故事中由博士提议立起的石碑,是作者宫泽贤治对虔十的价值的肯定。然而,我想补充的是,在这个美丽的童话中,虔十的价值的实现不仅仅是由于他的林子得到了孩子们的钟爱,或是由于它象征了田园般的往昔。设想,如果虔十生前是抱着非常功利的目的去种这片林子,或者他在种这片林子时并没有投入自己的热情,那么,这种价值也许会被冲淡许多。也就是说,无论虔十死后发生了什么,哪怕并没有孩子到杉树林玩耍,也没有什么留洋博士来肯定它的意义,他的价值也会从他生前种杉树的纯粹行为中得到永久确认。

  宫泽贤治信奉佛教,必定深深了解这世间的苦难;然而,他在乡村担任小学教员时常常手握鲜花从窗子钻进教室,还因为贪恋外面的阳光而迟到——由此可知,轻盈地在这沉重的大地上栖居(海德格尔所认为的诗人的意义),正是宫泽人生的一个梦想。虔十虽然为人轻视,可他在杉树林中愉快劳作的身影,不是平常人更切实地把握住了生存的真谛了吗?

  宫泽不经意间指出,那块为虔十树立的碑石是青橄榄岩做成的。橄榄岩是深绿色的岩石,一般含有十分之一的橄榄成分。充满生命气息的柔嫩的橄榄枝叶溶于不死的石头中,通过这一交叠的意象,宫泽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赵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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